如果河流和湖泊不再是容身之处,我们就去星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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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和飞聊了一晚上梦帕写出来的,可能有点丧。

 没有故事性,是口嗨(你再说?)

 

杀死帕拉德的一刻,永梦看到了雨幕中的信号灯。

那个说着“好讨厌这个世界”的孩子向着远方跑去,最终在刺眼的车灯前与帕拉德的身影重叠在一起,他倒在血泊之中,像极了红丝绒垫子上的水晶。

海浪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,宝生永梦的脖颈被冰冷的海水所拂过,他分明看到那些海浪淹没的人是帕拉德,那些水柱刺穿了对方的身体,红蓝色的数据结构随着水流融化在一片幽蓝之中。永梦的指尖触摸到那些星点,又瞬间粉碎殆尽。他看到帕拉德奋力在水流中挣扎,无数的气泡从他的口鼻中涌出,侵占着bugster身体的空缺,誓要将他填满。

对上自己的目光时,永梦没有看到那些名为恐惧的情愫,那个诞生于自己的草菅人命的生命只是呆呆地看着他,仿佛多年前他第一次睁开眼睛时,所看到的唯有手术台上沉睡的少年。只是后者唾手可得,而眼前却是如此遥不可及。黑色的双瞳被那些气泡所吞没,化为残存的色彩沉没在了海底。

永梦看到那抹鲜艳的色彩消失在了水底,背部传来的刺痛让他迎面跌入水池,在失去意识前,他看到了那个瘦小的孩子趴在岸边,血从他的指尖流下,竟不知那是出自谁的殷红。

 

帕拉德是被雨水所唤醒的。

他惊恐地从长椅上惊醒,本能地喊着宿主的名字,可永梦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身旁。bugster环顾四周,黄昏的街道已经廖无人烟,只有零星的车辆在路上驶过,将雨水拍打在人行道上。一个孩子撑着伞匆忙跑过大街,黄色的雨伞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明显,帕拉德本能地伸出手去,却发觉那孩子早已消失在雨幕覆盖的街道上,雨幕背后是那堵割裂大地的高墙,只能微微看到一点猩红从一些稀薄的云层中透出。帕拉德自暴自弃地又躺回已经堆积了部分雨水的长椅上,任凭雨滴敲打着他的面颊,眼睑感受着那些冰冷的水珠弹起又落下,濡湿了他的眼角。

自己还被困在这个奇怪的世界中。

那个将自己带过来的人消失地无影无踪,仿佛对方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似的,永梦被剥夺的力量就这样不知去向,而自己已经在这块狭窄的地域徘徊了许久,久到他忘记了为何彷徨的理由,唯有雨水能够提醒他的存在,那些伤痕累累的过去。

帕拉德翻了一个身,将自己缩在那张狭窄的长椅上,他本能地将自己的精神延展开来,若是以往,他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宿主的意识并与之结合,他曾习以为常,永梦的思维对于他而言就像自己的家,永远是他的避风港。但现在那些感受全部遁入虚无,如同被丢进晴空的纸飞机,再也无法返回。bugster耸立着的肩膀渐渐塌下,无助的感觉再次包裹了孑然一身的他,帕拉德抱住自己的手臂,学着无数次拥抱永梦那样,将孤独与自己切肤相亲。

黑色的身影融化在了雨帘中,不再是那般鲜明跳动的红蓝双色,而是作为病毒单纯的橙色,顺着水流逐渐失去了他的形状。

 

帕拉德已经消失了多久?

永梦关上灯,在视线被剥夺的短暂时间中质问自己。

双人床对于自己来说过于大了,这使得他总是缺少一种安全感,枕边缺少的温度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。他做了一个梦,他梦到自己杀死了帕拉德,而自己则是他的陪葬品。那个由海水组成的墓地中,对方消融在了一片漆黑之中,永梦伸出的手没能抓住那具从一出生就被自己下达死刑的躯体。

他惶恐地质问自己究竟干了什么,却在窒息感湮没他之前嘲笑着自认的无辜。

杀了帕拉德的人是我。

自己手早已鲜血淋漓,那些沾满了手的殷红全是来自于同一个人,那个名为“我”的存在,是宝生永梦,亦是帕拉德。

饱含着对死亡的憧憬走下阶梯的人是他,对于由自己过去而诞生的病毒饱含恶意的人也是他,亲手赋予对方新生的人也是他,将重要的人遗失了的也是他。

帕拉德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诞生,他的生命并不只是自己单纯地想要拥有一个朋友这样简单。帕拉德的恶意是自己亲手赋予给他的,而对方的的确确将他这份心愿展现给了世界。而那个自欺欺人的自己却是摇摇头,不愿承认那份鲜血有自己的分量。

自责从四面八方涌向永梦,那份一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情绪彻底倾泄而出,掐住了他的咽喉。

“帕拉德……”

 

“永梦?”

帕拉德在人流中停下了脚步。

心……好难受。

雨声在耳畔渐渐响起,头顶的阳光明晃晃地打在他的肩头,人群携带着都市独有的热浪在他的身旁向前移动,而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。那些在对方心里不断下着的雨正在一点一点带走他的热量,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了多年前那间冰冷的手术室。

得回到他的身边!

帕拉德拨开人群,顺着斜坡逆流而上。

永梦需要他。

自己是多少次奔跑在这个陌生的街道,他已经数不清了。这个城市仿佛能够吞噬一个人的色彩一般,两年的时间太过漫长,以至于帕拉德都快要遗失掉过去的记忆,那些鲜活的色彩一点一点地从他的世界中褪去,只留下了一张CR褪色的合照,模模糊糊地被丢在了角落里。照片中央,年轻的医生笑着,帕拉德的眼睛却再也没有聚焦在那里。这座城市夺走了他的过往,却没有给予他填补空白的拼图。

直到那股来自于宿主的悲伤蔓延开来,浸湿了他的五感。

帕拉德在那个空荡荡的地方寻到了合照,第一次察觉到在那个一直微笑着的医生背后,自己正搂着对方的肩膀。

人群在他的身旁逐渐褪去,熙熙攘攘的街道变得有些清冷。从脑海中不断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,夹杂着许多杂音,帕拉德分辨出那些声音有些来自于CR的医生们,更多的是患者的呻吟,不安在他的心中不断增加,以压倒式的气势盖住了与对方重获联系的喜悦,他听到了poppy着急地呼唤贵利矢,也听到了妮可柔声安慰着孩子的低语,也听到了永梦和飞彩大我商量着解决事态的办法。

永梦,你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?

帕拉德停在了小巷的入口,焦急地望向四周,从对方那里传来的消息令他感到不安,有什么事情快要发生了,并且可能无法挽回。

兀地,在小巷深处,米白色的风衣闪过,吸引了帕拉德的注意。

“找到你了……”

他颤抖着,低声喃语道。

 

在帕拉德化为数据进入自己身体的一瞬间,宝生永梦看到了过去的一切。

那两年来重复着的行尸走肉,那些快被洗刷殆尽的色彩,都无一例外地将时间刻印在那副稚嫩的躯壳中,深刻无比。

那本不应该属于他。

就在永梦即将再次陷入自责时,他感觉到帕拉德按上了他的胸口。

 

——永梦,不要再自责了,我已经回来了。

——帕拉德……

——我从未责怪过永梦,这不是永梦的错。

——所以啊。

——不要再责怪自己了。

——我一直一直,都相信着你。

——我们是一体的,不是吗?

 

帕拉德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,将那些属于过去的旧迹一扫而过,两年的岁月没有改变这个不谙世事的bugster多少,他依旧和过去一样诉说着单纯直白的话语,那些话语之中的色彩便是他世界中最重要的感情,他无论如何都紧握着那些由永梦赋予他的东西,即便最开始那些是报以世界的恶意。

但那都是属于帕拉德最珍重的东西。

现在他将那些最纯洁的情感报以宿主,将最污浊的一切压抑在最深处,永梦又怎能不负责任地忽视那些纯净的色彩?

那是帕拉德报以世界的呼唤啊。

永梦的嘴角微微上扬,慢慢举起卡带,就像他们曾无数次做过的那样。

欢迎回来,帕拉德。

 

告别前辈和后辈们时,他听到了帕拉德的笑声,永梦习惯性地将手按上胸口,不自觉地笑了出来。那些刻印在帕拉德身上的伤痕会被治愈,这些是他作为宿主,作为医生的职责。帕拉德是他的病毒,因他而生,但绝不应该因他而死,bugster是永梦的一部分,是名为宝生永梦的存在之中绝不可分离的组成。

哪怕对世界报以恶意,哪怕满手鲜血,哪怕满身伤痕。

他们在偿还着属于自己的罪孽,不止是手上的鲜血,更有对自己的,对方的,而他们有的是时间。


在唇齿相依的一刻,永梦听到了帕拉德的声音。

——我喜欢你,永梦。

——……我知道。

永梦的双眼半阖,bugster的眼眉模糊在视线中,仅留下那双迷离的眼眸倒影在他的脑海中,仿佛水中月影,虚无缥缈,却又美丽无比。

——而我一直错把对你的爱定义为错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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